The English Fast Lane

  在之前的幾篇通訊中，我曾經簡單提過英文裏有一些字尾或文法特徵在現代英文中是「還有生產性 (productive)」的，也有一些則「不再有生產性 (no longer productive)」。 在語言學中，如果一個字尾或文法特徵仍然可以被母語人士自由地運用來創造出新的用法或新字，而且這些新字或用法的意思可以被其他母語人士立即理解，我們就會說這個字尾或特徵是「有生產性」的。 相反，如果母語人士已經不會自由地使用某個字尾或文法特徵來創造新的用法或新字，我們就會說它是「不再有生產性」。當然，它仍然會出現在字裏，只是不會被用來造新字。 舉例來說，英文中很多抽象名詞有「-th」這個名詞字尾，例如「depth」、「warmth」、「strength」等等。但在現代英文裏，這個字尾已經不再是有生產性的名詞字尾，因為母語人士不會再用它來造新的抽象名詞了。 相對地，另一個名詞字尾「-ness」（即如「happiness」中的字尾）就仍然非常有生產性。我們常常看到它用來造出新的抽象名詞。 舉個例子，「woke」這個形容詞是比較新的形容詞，意思是「對社會不公義有意識的」。英文母語人士也造出了新名詞「wokeness」，意思就是「對社會不公義有意識」這個狀態或特質。這個抽象名詞就是用有生產性的字尾「-ness」造出來的。 另一個現在仍然有生產性的字尾是形容詞字尾「-less」，意思是「沒有某東西」。 你應該知道「colourless」的意思是「沒有顏色的」等等。 我之所以想寫這一篇通訊，是因為我看到《紐約時報》一篇關於「shoeless homes」（不准穿鞋進入的家）的文章（ https://www.nytimes.com/2023/09/18/style/shoes-off-house.html ) (這種文化習慣在北美並不普遍，所有才會有文章探討。） 在這篇文章中，「shoeless」這個字被放在引號裏，因為它不算是真正「固定存在」的英文單字，而是根據這個特定語境所特別造出來的。 但即使這個字是在特定語境下出現的，它仍是可以立即被理解的新造字，因為它是用常見名詞「shoe」加上有生產性的字尾「-less」組成的。母語人士一看就明白「shoeless」是「沒有鞋子的」意思。 這就說明了像「-less」這樣的有生產性字尾，雖然不一定會造出「真正的詞典詞」，但仍然可以在特定語境...

  如你所知，我對語言學（即語言的科學）很有興趣。 語言（在英文版中我寫了「Language」——用大寫「L」，因為我指的是語言作為一個大概念）讓我著迷，其中一個原因是，它是透過母語人士的集體使用自然演變的東西。 語言是有系統的，因此即使語言變化往往是隨機因素引發或促成的，變化的過程本身依然總是有系統的。 其中一個最容易觀察到的語言變化領域（即使對非語言學家來說）就是新增用來表達新事物或既有事物的新字彙或俚語。 我想在這篇電子報裡舉「collab」這個俚語作例子。 「Collab」這個俚語現在在社交媒體上非常常見。它來自「collaborate」（動詞：合作）和「collaboration」（名詞：合作）這兩個字，可以是動詞或名詞，用來指社交媒體用戶（特別是網紅或名人）之間「合作」創作網路內容。 「Collab」作動詞的例句： He agreed to  collab  with them on the new video. 他同意跟他們合作拍攝這條新影片 另一個「collab」作名詞的例句： Their new  collab  is great. 他們的新合作作品很棒 我想指出的有趣之處是，雖然「collab」這個俚語看似只是「collaborate」和「collaboration」這兩個字的簡寫形式，但它其實通用語言變化已經有了專指「社交媒體上的內容合作，尤其是擁有大批粉絲或追隨者的用戶之間的合作」這個特定意思——換句話說，「collab」現在指的就是這類特定的「合作」。 這個俚語已經成為一個新的獨立字彙，有自己專門的含義，這使它在語言層面和它原本衍生自的那兩個字區分開來。 因此，當我們真的想表達「網路內容合作」時，其實用「collab」這個詞會比用「collaborate/collaboration」更貼切。 例如，如果我們把上面的例句改寫為「collaborate」和「collaboration」，語氣上就沒那麼自然、沒那麼貼切： He agreed to  collaborate  with them on the new video. 他同意跟他們合作拍攝這條新影片 Their new  collaboration  is great. 他們的新合作作品很棒 當然，...

  祝訂閱這個電子報的所有媽媽們母親節快樂！💗希望大家都能好好休息一下，享受應得的放鬆時光。 在母親節這種特別節日前後，雜誌和報紙等出版物通常會推出一些精選的潮流又貼心的禮物清單。這些清單一向都很有趣！ 我最近在閱讀紐約時報的母親節禮物推薦文章： https://www.nytimes.com/wirecutter/gifts/best-mothers-day-gifts/ 我注意到這篇文章裡有不少用hyphen 連接的形容詞，所以今天的電子報就挑幾個例子來講解一下。 「Hyphen」——在書寫上就是一條短短的「-」——在寫作中有幾個常見用途，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功能是把幾個字視覺上連起來，表明它們作為一組在文法上扮演的是一個統一的角色，而不是各自平行地表達意思。 例如，這句子裡有三組加了hyphen的形容詞組： We also have plenty of surprising and  off-beat  gift ideas, like fashionable garden clogs, a handsome  dual-purpose  bowl, and some  high-quality  sweats. 我們還有許多驚喜又別出心裁的禮物點子，例如時尚的園藝木屐、一個外觀精美兼具雙重用途的碗，以及一些高品質的運動褲 「Off-beat」、「dual-purpose」和「high-quality」這三組形容詞加了hyphen，是為了表明它們是作為一個整體來修飾後面的名詞。 比如在「high-quality sweats」裡，「high-quality」整體是一個形容詞修飾「sweats」，而連字號強調了「high」和「quality」不是各自平行地修飾「sweats」——不是「high and quality sweats*」。 而是「high」先修飾「quality」，然後這個「形容詞＋名詞」組合「high-quality」再作為一個整體來修飾「sweats」。Hyphen 讓我們在書寫時能夠清楚地呈現這個關係。 （當然，不要忘了，標點符號只是人造的系統，幫助我們在書寫時更清楚地展示句子的文法結構——說話的時候句子是沒有標點的！） 我們再看看這句裡的另外兩個hyphen連接的形容詞組。在...

前幾天我看到一篇輕鬆有趣的文章，講的是一塊「Cheeto」芝士零食在拍賣中賣了很多錢，因為它的形狀像一隻 Pokémon（寵物小精靈）。 文章的第一句用了常見副詞 「apparently」，這讓我想到：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常見的副詞，但在英文課堂中卻很少被直接教過。所以我想在這期通訊簡單談談它。 在我們看這句文章的例子之前，先說說這個副詞「apparently」為什麼有趣。 它的特殊之處在於，它不是用來表達具體語意（semantic meaning），而是用來改變句子的 「情態」（modality） 。 「情態」指的是說話者在陳述某件事時所帶有的主觀感受。 很多同學（尤其是上過我們基礎課程的）應該從「情態動詞」（modal verbs） 接觸過「情態」這個概念——像是 "must"、"might"、"should" 這些動詞。 這些「情態動詞」的功能就是改變句子的「情態」，也就是說話者在說這句話時，加入了「確定感」、「懷疑」、「信心」等等主觀的感受。 例如，情態動詞「must」會在句子的限定動詞中加入一層「 我覺得這句弓中的陳述是肯定的 」這種主觀語氣： It must be true. 這一定是真的 這句裡，「must」這個字本身不加任何新的字面意思，它只是讓句子的核心動詞「be true」帶上「 說話者確信如此 」的語氣。 同樣地，副詞「apparently」也是有加入「情態」的功能：它不是直接改變句子內容的意思，而是改變說話者對那件事情的主觀看法，也就是「情態」。 「Apparently」所加入的語氣是：「 這件事我不是親身經歷的 」或者「 這是我從別的地方聽來的 」，說話者對這個訊息是有距離感的。 它常見於要「間接報導」某件事，而不是親身體驗的事件的陳述。 例如： The Smiths are apparently moving to Australia next year. 在這句話中，副詞 「apparently」傳達的主觀感受是：這個資訊——「 史密斯一家明年要搬去澳洲 」——並不是說話者自己親身得知的，而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消息。 這個副詞本身不添加任何實際的語意，句子的核心動作還是「 他們要搬去澳洲 」，但「apparently」加了一層「 這是我從別人那聽來的 」的情態。 所以，這句話在中文中...